打造国际时尚之都：广州提升粤港澳大湾区核心引擎功能新战略 

摘要：从全球经验看，一个世界一流的国际商贸中心必定也是一个具有全球影响力的国际时尚之都。广州作为千年商都和具有国际知名度的国际商贸中心，不仅拥有天河路、流花、中大、新塘、狮岭等行业性国际时尚中心，而且还在纺织服装、皮具皮鞋、珠宝玉石、美容化妆等时尚产业领域具有完整的产业链。本文以全面增强广州国际商贸中心功能为出发点，以打造国际时尚之都为切入点和着力点，以大力促进时尚产业为主线，重点围绕国际时尚之都的定义、主要特点、形成条件以及广州打造国际时尚之都的比较优势、战略思路、空间布局以及主要对策等进行研究。本文认为，广州通过倾力打造国际时尚之都，不仅可以全面增强国际商贸中心功能，进而提升作为粤港澳大湾区国际商贸枢纽和高水平全球化贸易体系建设的核心引擎功能及作用，而且还能增强国际交通枢纽和国际教育文化中心功能，加快推动国际大都市建设。

关键词：粤港澳大湾区 国际商贸中心 国际时尚之都 

一、引言

2019年2月18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发布《粤港澳大湾区发展规划纲要》，明确了广州在粤港澳大湾区的功能定位，一方面，广州与香港、澳门、深圳四大中心城市“作为区域发展的核心引擎，继续发挥比较优势做优做强，增强对周边区域发展的辐射带动作用。”另一方面，广州要充分发挥国家中心城市和综合性门户城市引领作用，“全面增强国际商贸中心、综合交通枢纽功能，培育提升科技教育文化中心功能，着力建设国际大都市。”（即两个“全面增强”，一个“培育提升”）。

这就是说，广州作为粤港澳大湾区的核心引擎，最大的比较优势和首要的战略使命就是要“全面增强”国际商贸中心功能，并围绕这一战略使命和发展主线，大力促进各类要素优化配置，加快培育发展新动能和新优势，大力发展与之相关的新技术、新产业、新业态、新模式，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实现高质量发展，进而逐步建成世界一流的国际商贸中心和国际大都市，并以此为切入点高水平参与国际经济合作与竞争。

那么，国际商贸中心到底有哪些功能？这些功能有哪些表现？如何理解“全面增强”？它与过去的“增强”有什么不同？增强这些功能的路径和抓手有哪些？需要哪些条件？有哪些着力点？重点难点问题有哪些？根据国际经验看，任何一个世界一流的国际商贸中心发展历史都是动态变化的，而且都可以从不同的视角和指标去评价或观察，但最直观的指标却只有一个，就是所有这些世界一流的国际贸易中心，无一例外都是国际时尚之都。反之，如果不能成为世界时尚之都，也就不可能成为世界一流的国际商贸中心。

这样，广州“全面增强国际商贸中心功能”与打造“国际时尚之都”就形成了天然的有机联系了。固然，世界一流的国际商贸中心必然包含有国际贸易、国际采购、国际分销、国际消费、国际商务、国际会展、全球供应链等多重功能，但真正能体现出一座国际商贸中心城市的层次、等级、高度和发展水平的主要功能，还是国际时尚。目前，全球五大国际时尚之都纽约、伦敦、巴黎、东京、米兰都是具有世界一流的国际商贸中心。此外，新加坡、首尔、悉尼以及中国香港等国际商贸中心城市也都是国际时尚之都。因此，在笔者看来，广州“全面增强国际商贸中心功能”的着力点和核心点就是以打造国际时尚之都为切入点和抓手，以大力促进时尚产业为主线，以科技创新为动力，整合各种时尚要素资源，使广州国际商贸中心建设达到一个新的水平高度和发展阶段，从而真正成为粤港澳大湾区国际商贸枢纽和高水平全球化贸易体系建设的核心引擎。

二、国际时尚之都的定义及特点

时尚，它是潮流、前沿、高端和现代的代名词，更是气质、品味、个性和风格的象征。时尚不仅与我们的生活、工作、学习等有关，而且涉及到心理学、社会学、经济学、管理学等多学科领域。不同的人群、不同的区域、不同的行业，所理解或追求的时尚可能都不一致。但无论如何，即使这种对时尚的理解和评价如何差异化，但不妨碍在世界范围内有相对一致的时尚观念和时尚趋势，从而能够在全球范围内进行观察和比较。比如，国际时尚产业以及国际时尚之都发展水平的比较。

（一）国际时尚的概念界定

什么时尚？“时”是指时代、时期，“尚”是指一定的高度、风尚。所谓时尚，就是指一定时期和发展阶段正在流行，被人喜爱的事物，以及人们普遍崇尚、盛行的风气或爱好等。时尚的反义词是“传统”、“过时”等。时尚可以是一种事物、技术、产业、产品、文化、艺术或品牌，也可以是一种行为、现象、观念、信仰、模式或生活方式。所谓时尚，根据社会心理学的观点，是指在社会生活中或大众内部产生的一种流行的生活方式或行为模式。学者孙本文更进一步认为，时尚不仅是人的行为模式，并且也可以包括物的形状模式：“所谓时尚即一时崇尚的式样。式样就是任何事物所表现的格式。只要社会上一时崇尚，任何式样可讲的事物，都可称为时尚。”①

本文所指“国际时尚”的基本含义是：能够在全球时尚产业链及产业体系中具有或大或小的国际影响力和较高地位，并能够或多或少地吸引较大范围内的国际时尚消费者前来购物或进行消费体验的一种现代经济体系，它是一种能够引领国际新潮产业发展并能促进新潮消费的经济力量。比如，能够引领全球的全屋家具定制潮流，或者影响全球牛仔服装消费的趋势，以及引领全球消费者纷纷尝试微信支付等，就都属于“国际时尚”。

根据上述定义，能否达到和符合“国际时尚”的要求，主要取决于三个方面的影响因素：一是是否具有足够多的影响或改变国际流动趋势或时尚消费热点变化的产业或产品；二是是否能够吸引数量足够多且范围足够广泛的来源于不同国家或地区的时尚消费者；三是是否具有足够完善且具有国际水准的时尚服务设施及服务体系。进一步说，就是能够在全球时尚体系中或某一领域拥有较高的产业地位或者在产品市场中拥有一定的话语权。比如，其举办的国际时装节或召开的国际时尚发布会，能够真正吸引到足够多的国际客户或消费者前来参会或参展。

这里特别需要强调的是，本文所指的“国际时尚”与目前上海、浙江、深圳等省市提出的“国际时尚”概念略有差异。例如，上海是国内较早提出打造国际时尚之都的城市，不仅成立了上海时尚之都促进中心，提出了“上海距离国际时尚之都还有多远”等问题，而且还出台了《上海市文化创意产业发展三年行动计划(2016—2018年)》，将“时尚之都”建设列入到这个规划中。同时，浙江更是出台了大力发展时尚产业的系列政策文件，不过，这些文件中在谈到大力发展时尚产业基地时，其重点内容却是文化创意设计园区和众创空间 。总体而言，目前国内学术界和政策文件涉及到的“国际时尚”常常是指“文化创意、时尚设计”等领域，进一步说，他们所说的“国际时尚”更多是一种文化概念或现象，如文化创意、艺术设计、时尚发布等，几乎是将“国际时尚之都”等同于“国际设计之都”。

显然，这与本文所说的“国际时尚”在内涵和外延上都有较大差异。比如，我们所说的意大利米兰是国际时尚之都，虽然它不否认创意设计和时尚发布对“国际时尚”的重要性，但它更强调整个城市的整体经济体系和城市特色，涉及到这个城市的方方面面、各个层次和各个环节。因此，本文是基于全球范围内的城市发展战略和城市竞争力视角来谈“国际时尚”的，它强调的以时尚为核心的整体经济体系、市场体系和消费体系，它涉及到经济的各个领域或各个环节，也涉及到城市的各个区域或各个节点。这是一个整体，而不是局部。

本文正是试图从产业、市场与城市等战略高度，以广州如何打造国际时尚之都为主线，通过研究广州全面增强国际商贸中心功能与建设国际时尚之都的关系，进而构建起一个有关国际时尚之都如何形成和发展的分析框架。

（二）国际时尚之都的内涵

时尚之都是指在时尚领域具有相当影响力，引领时尚潮流的城市，是时尚产业价值链各环节在空间的集聚结果和表现形式。国际时尚之都是指具有足够丰富的国际时尚资源、要素和体系，并能够在全球时尚领域产生足够强大的影响力，以及达到全球一流时尚水平和能力的国际大都市。

国际时尚之都的内涵包括三个方面：

1、规模指标，即足够多的资源、要素，如时尚产品、品牌、企业、交易额、消费额等；

2、水平指标，即达到了国际认可的时尚水平、等级和层次，如举办的国际时尚展或某一领域的产品设计能否代表某一领域的国际时尚水平；

3、能力指标，即是否具有引领国际时尚形成、变革和叠代升级的能力，专业技术人员的创意设计能力，以及打造和培育不同领域、不同区域时尚中心的能力等。上述三个方面，也是评价国际时尚之都是否形成以及是否成功的指标体系 。

国际时尚之都的发育、形成和强盛，有一个漫长的过程。这个过程既与这个国家或区域在国际经济和贸易中的地位变化有关，也与这个城市的发展战略、产业布局和政策推动有关。从目前全球范围内的各主要国际时尚之都建设的经验看，它们都是政府和市场共同作用的产物。如果没有政府的科学规划、战略引领和精心打造，就不可能有国际时尚之都的建成和成功。例如，莫斯科、新德里等城市都具有诸多打造国际时尚之都的资源要素和有利条件，但却没有从战略上进行打造，因此，至少目前为止，它们都不具备国际时尚之都的资质。

评价和分析一个城市是否是国际时尚之都，除了对标现有的国际时尚之都外，以及依据三个上述一级指标即该城市是否达到一定的时尚产业规模、国际时尚水平、时尚打造能力这三个一级指标外，还可以设置数十个二级指标，如国际时尚产品的品牌数、经营国际时尚产品的店铺数、从事与时尚产业相关的人员数、来自世界各地消费者的人员数等。通过这些指标的数据分析，可以从数量到质量，对这个城市打造国际时尚之都的进程进行全方位评价，并从中找到它们的特点、优点、不足、趋势和未来前景。

（三）国际时尚之都的形成条件

如何打造国际时尚之都，受一系列主观和客观条件的制约。如果不具备相应的条件，任何一座城市想打造成国际时尚之都，都将是空想。反之，如果具备优越的条件，却缺少相应的战略格局或产业引导，则可能错失机会，导致资源和条件的浪费。影响打造国际时尚之都的因素很多，如历史文化、地理气候、人口规模、城市规划、教育体系、科技水平、交通设施、居民性格、消费习惯等，那么，到底有哪些条件是关键性的因素呢？主要有四个方面：

1、产业条件。主要是指时尚产业发展的基础。包括具有足够多的时尚产品和经营企业、足够完善的产业链和供应链、足够齐全的时尚产业体系、足够大的产业发展空间等。当然，这里的“足够”是一个数量或等级的概念，它反映出强度或系数，即能够真正成为“国际时尚”的一部分，它是有条件约束或门槛限制的，并不是所有的城市或产业，都能够达到“国际时尚”的层次或等级，甚至永远都可能只是停留在理想层面。

在谈到产业条件下，涉及到对时尚产业的理解。什么是时尚产业？它有广义和狭义之分。广义时尚产业的内涵非常宽泛，并不是一个独立的产业门类，从产业经济角度，时尚产业可以界定为以时尚元素为核心并由此产生集聚效应和黏合效应的产业集合，它涉及一、二、三产业的各个时尚领域。狭义的时尚产业，主要是时尚创意产业，这属于文化创意产业的核心组成部分。

本文使用的是广义时尚产业概念，大多数情况下，世界知名的国际时尚之都以及上海、北京等城市基本上都是使用的广义时尚产业概念。例如，上海黄浦区从2015年开始，着力打造“国际时尚之都示范区”，其提出的时尚产业体系号称“3+3+4”战略，即：以零售贸易、创意设计、展示传播等为主导产业，以时尚旅游、餐饮住宿、休闲娱乐等时尚消费服务为衍生产业，以金融服务、评估咨询、专业培训、知识产权法律服务等时尚服务为支撑产业的产业体系。实际上，浙江省在《浙江省人民政府关于加快发展时尚产业的指导意见》中提出的时尚产业包括时尚服装服饰业、时尚皮革制品业、时尚家居和休闲用品业、珠宝首饰与化妆品业和时尚消费电子产业五大产业体系，也属于广义时尚产业概念，只不过，它强调的是时尚产品的生产制造。

总体而言，产业条件是国际时尚之都否建成以及能够走多远的基础条件，也是决定着国际时尚之都地位和水平的关键条件。

2、市场条件。主要是指时尚产业发展的交易条件和营商环境。一方面，它体现为交易市场的数量、布局和交易条件以及渠道体系。例如，广州就拥有一百多个与时尚有关的各类专业市场，涉及服装、布料、钟表、玉石、化妆品等各个细分领域，而且还具有“买全球，卖全球”的市场体系和渠道能力；另一方面，它体现良好的营商环境和市场人气，进而能够使时尚产业相关的企业及品牌具有强大的生命力、竞争力以及盈利能力。例如，多年来，广州能够全球数十多个国家的几十万商人常年在此经商，就说明这里的市场条件足够好。

市场条件与一个城市的区位有较密切的关系。例如，巴黎之于西欧、纽约之于北美、米兰之于地中海，它们的地理区位有利于形成商流、物流、人流的枢纽，并对周边区域产生吸虹效应和辐射力，进而使自身的国际时尚市场能够长盛不衰。

3、设计条件。它与人才条件是同一个问题的不同侧面。时尚条件往往与时尚文化、时尚传播、时尚艺术、时尚创意、原创品牌、时尚培训等联系在一起，它不仅要求有足够多的时尚创意设计人员和服务机构，如设计工作室、时尚艺术中心、培训学校、创意基地、展示平台等，而且还要求有足够好的设计服务、设计工具、设计环境，如足够多的优秀模特、丰富的原料和面料、完善的产学研一体化体系、高效的设计与生产协同体系等。只有较好的设计条件，才能形成良好的创意设计氛围，才能能够吸引和聚集设计人才，孕育出更多的原创设计产品和品牌。

4、消费条件。具备了上述系列条件，是否就一定能够打造成国际时尚之都呢？它还有一个基本的消费约束条件。通俗地说，在一个温饱问题都没有解决的城市，是不可能成为国际时尚之都的。因为人们的消费收入水平无法支撑性时尚消费，在一个低收入的城市或区域，人们的消费层次和结构还处于追求“价格低，品种多”的数量型消费阶段，人们的时尚消费还处于极少数人群偶然的“奢侈”性消费，时尚价值还难以带动时尚产业的崛起。根据国际经验，通常情况下，当一个国家和地区人均年收入突破8000美元后，时尚消费开始成长期，而当人均年收入超过15000美元后，时尚消费进入爆涨期和繁荣期，而当人均年收入超过30000美元后，时尚消费开始退潮。因此，一座城市国际时尚之都的黄金时期是人均年收入8000美元至30000美元区间。

那么，国际时尚之都的消费条件体现在哪些方面呢？它主要体现为消费客流、消费对象、消费场所等方面。一般而言，国际时尚之都，同时一定又是国际消费城市，具有全球消费影响力。包括足够多的国际游客和国际商务人流；足够多的时尚消费中心，如不同类型的城市商圈；足够多的时尚消费场所，如特色商业街、大型商场、音乐厅、时尚酒店、时尚餐饮、休闲场所等，形成丰富的吃、穿、住、行、娱等各个领域的时尚消费体系；足够好的时尚服务设施和服务体系，如旅游景点、交通设施等。

那么，上述四项条件是如何作用于国际时尚之都的形成？它的机制机理如何？从现实看，它主要通过影响时尚供应和需求变化以及消费者选择来发挥作用。对此，国内有学者从不同的视角进行了探索。例如，学者张亚琦从经济学角度分析了时尚产品和市场供需关系的一般经济规律 。学者吴珊认为，时尚效用对供给和需求变化以及是对消费者选择有较大影响 。学者赵丽君则从产业链的角度，提出了时尚产业属于生产性服务业的观念 。此外，还有不少学者从广告学、营销学等角度对时尚问题进行了研究。但总体而言，国内学术界对时尚以及时尚产业的研究还是起步较晚，研究领域也较分散，研究对象也多限于个别的时尚产业或现象，而极少从战略层面对国际时尚与国际贸易、国际消费以及区域经济展开分析。

（四）国际时尚之都的构成及特点

国际时尚之都是一座城市或地区的产业、市场、科技、文化、消费等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与国际时尚之都形成条件相对应，真正的国际时尚之都也同样由四方面构成，即时尚产业体系、时尚交易体系、时尚消费体系、时尚设计体系。进一步说，一个成功的国际时尚之都，同时也是国际时尚产业中心、国际时尚交易中心、国际时尚消费中心、国际时尚设计中心。这是最核心的四大支柱。此外，国际时尚之都一般也是国际时尚文化中心、国际时尚交往中心、国际时尚传播中心、国际时尚培训中心等。它们共同构成国际时尚之都的有机体系。因此，培育和打造国际时尚之都的主要任务，就是根据它的形成条件，打造上述八大中心。

当一座具备一定条件的城市或地区，其时尚要素达到一定的聚集程度和临界点，而且其时尚水平对其国家和地区形成强大的辐射力和影响力，那就意味着这座城市打造国际时尚之都的使命接近完成。而它一旦形成，必定具有创造趋势、引领潮流、繁荣城市、创新产业、促进消费、美化生活等特点。它反映出一座城市的品味、气质、魅力和精神，更是城市发达繁荣的标志。

 实际上，国际时尚之都最大的特点是能够影响和改变国内外足够多消费者的生活方式，能够形成有时尚产业的流行趋势和现象，能够成为一代人甚至几代人向往的地方和内心深处的美好印记。为什么国际时尚之都比一座城市的其他个性（如国际金融中心、国际政治中心等）更能影响人们的生活方式呢？这是由于时尚的本质所决定的。时尚的本质就是大多数人追求的一种风尚，而大多数并不一定了解追求对金融、科技、政治等的了解，甚至视若无睹。

为什么越来越多的人追求国际时尚呢？这又是由于内因和外因两种因素导致的。内因就是每个人本身就有发自内心意欲改变生活的各种追求，尤其是人们了解越来越多的国际信息和国际动向外，更希望通过具有国际流行趋势的生活方式或消费方式，以满足心理的需求，显示自己的存在感、价值感、体验感和满足感。外因就是国际交流、国际交往、国际旅游、国际商务的增加以及国际社会的变动，如政治潮流、文艺思潮、战争影响以及经济发展、科学进步等带来的风格习惯的变化，迫使人们顺应、接受甚至主动融入这种新的变动之中，以避免落伍或被人视为守旧等。

对于普通百姓和大众来说，纽约、巴黎、伦敦、东京、米兰等国际大都市，人们对它最深刻的第一印象往往是国际时尚之都，而不是它的金融、科技或教育等其它。因此，能否成为国际时尚之都或国际时尚中心，是一座城市或地区的荣耀和荣誉，更是其发达水平的见证。

三、广州打造国际时尚之都的战略意义

国际经验表明，国际时尚之都是国际化大都市的重要标志，纽约、伦敦、巴黎、米兰等国际大都市，都以国际时尚品牌汇聚、引领国际时尚风向或时尚潮流而闻名。它们不仅仅是时尚消费之都，更是引领时尚潮流、荟萃时尚品牌、集聚时尚企业、推动时尚传播的城市。

广州是中国影响力最大的千年商都，也是改革开放的前沿。在改革开放初期，大量的国际时尚就是通过广州的引入和传播而在全国流行开来的，如卡拉OK、牛仔服装、流行音乐、婚纱摄影、金银首饰等。进一步说，广州一直就有国际时尚之都的底蕴和雏形，只是从战略规划到宣传推广上没有对标世界其他的国际时尚之都去精心打造。然而，在新的形势下，打造国际时尚之都不仅十分必要，而且是当务之急。它对于广州全面增强国际商贸中心功能、加快现代化经济体系建设、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都具有十分重要的战略意义。

（一）有利于全面增强国际商贸中心功能

在以“三现”（现金、现货、现场）交易为主的传统实体商贸业时代，受城市区位、交通、产业、人口、收入等多种因素的影响，传统国际商贸中心的主要功能有三点：连接供求、实现销售、满足消费，基本上与工业化初期和中期生产主导型经济的特点相对应。而且在当时的商贸发展水平下，整个商贸体系落后、商业网点不足、店铺资源稀缺，而且商贸服务主要集中在中心城区。可以说，在2015年以前，包括广州、上海在内的国际商贸中心城市，其主要功能都是被动服务于生产和消费。

然而，近五年来，尤其是工业化进程已经进入到中后期，大规模的供过于求已经出现，商贸发展环境发生了根本性变化；互联网等技术的广泛应用改变了传统商贸渠道和服务模式；消费升级等消费水平的提升促使商贸与消费的关系也在变革中；更主要的是，尤其是几十年来的商业网点开发和建设，已经使传统的商场、市场、广场在城市中的布局基本告一段落，从而使传统商贸中心及功能开始老化。进一步说，传统的“服务生产，满足消费”的基本功能开始向“引导生产，促进消费”的新功能转型提升。

可以说，改革开放以来，在建设国际商贸中心方面一直走在全国前列，然而，不管承认与否，在新的历史背景下，就它的体系、结构、功能、布局等而言，它已经出现了较严重的“老化”、“钝化”现象。无论是支撑起城市商贸繁荣半壁江山的传统专业市场（电脑市场、茶叶市场、家具市场等），还是带旺人气的传统商业街或商圈（如北京路、上下九等），支撑传统国际商贸中心的主流业态和力量正在衰落，它们正在离现代国际商贸中心的气质和格局远去。传统国际商贸中心建设的战略和路径如何不及时调整，不仅会丧失各种新的机遇，而且还会导致大量商贸资源的流失，从而对国际商贸中心建设形成严竣的威胁和挑战。如同“人至中年”一样，他的身体机理和功能下降，已经越来越明显了，如果不加强学习和锻炼，必然会被淘汰。

那么，广州国际商贸中心建设如何进入“第二代”？如何在“全面增强”国际商贸中心功能有新的突破？如何使新时代的国际商贸中心建设与新的发展阶段和环境相匹配？尤其是在新批发、新零售、新物流、新贸易时代，如何推动国际商贸中心在市场体系、业态体系、网点体系、渠道体系等方面真正实现“人、货、场”的重构？总之，新时代、新阶段，广州国际商贸中心如何再现新辉煌、新活力，必须要赋予新的使命和功能，以适应国民经济、城市发展以及消费升级等对商贸中心建设的新要求。

从国际经验看，各主要国际商贸中心城市发展演变阶段的历程表明，尤其是新加坡、东京等的实践告诉我们，在工业化、城市化、国际化后期，国际商贸中心的功能提升和增强都离不开“时尚中心”的建设和“时尚之都”的打造。一旦传统国际商贸中心变身国际时尚之都，那么，它必将脱胎换骨，焕然一新，不仅培育和增强了“引导生产，促进消费”的新功能，而且通过转型升级和创新发展，使传统的商贸资源和网点优势可以进一步得以发挥，防止各种商贸资源流失，例如，通过主动地服务于生产企业“走出去，引进来”，通过全渠道、新商贸实现“买全球，卖全球”，那么，国际商贸中心必然焕发出新的生命力。

总之，传统国际商贸中心的功能已经老化，不适应新的发展需要，而打造国际时尚之都，就成为增强新功能的主要切入点和着力点，从而成为新时期国际商贸中心建设的新战略、新路径，也是广州提升粤港澳大湾区核心引擎功能的新使命、新要求。

（二）有利于广州提升作为粤港澳大湾区核心引擎功能

无论是建设世界一流湾区和世界级城市群，还是参与“一带一路”建设和参与全球经济合作与竞争，粤港澳大湾区都离不开商贸枢纽和商贸中心建设，因为粤港澳大湾区最早的起源和最大的优势，就是近千年来它一直都是中国对外开放和全球贸易的窗口、门户和枢纽。正因为如此，粤港澳大湾区四大中心城市中，香港、澳门、广州都被直接赋予了发展全球贸易和建设国际商贸中心的发展定位。其中，香港主要是打造“国际金融、航运、贸易中心和航空枢纽”，澳门主要是打造“世界旅游休闲中心，中国与葡语国家商贸合作服务平台”，广州主要是“全面增强国际商贸中心、综合交通枢纽功能，培育提升科技教育文化中心功能”，也就是说，四大中心城市有三大城市与“贸易”有关，它们在“核心引擎”功能中，必然离不开贸易功能。

进一步说，根据经验和事实判断，广州与香港、深圳等其他中心城市相比，在先进制造业、现代服务业中，包括汽车制造、电子信息、装备制造、生物医药、人工智能、金融服务、互联网服务、海洋经济、商贸服务业等领域，都有较强的优势，然后，从引领能力、辐射能力、带动能力、国际地位等指标以及产业链、价值链、供应链的完整性来看，广州真正能够在粤港澳大湾区内具有强大的比较优势和最具成长前景的产业，目前为止还是商贸服务业。广州在商贸服务业的历史沉淀、完整的产业链、强大的市场基础、广泛的市场影响力等方面，都是区域内其他城市所不可比拟的。因此，广州作为粤港澳大湾区核心引擎的“第一引擎“，就是国际商贸。

问题是，在现阶段和当前背景下，广州在国际商贸领域，尤其是在国际贸易枢纽和高水平贸易体系建设方面，还是否有足够强大的能力承担这个“第一引擎“的使命和地位？如果要通过提升这种能力达到与“核心引擎”相匹配的水平的话，突破口又何在？研究表明，唯有以时尚产业为核心，整合所有的传统商贸优势资源，通过科技创新和转型升级，引入金融、文化、教育、产业、传媒等各方面的力量，打造仅次于纽约、巴黎、伦敦、东京、米兰的全球第六大国际时尚之都，进而带动整个国际商贸中心城市建设，那么，广州作为粤港澳大湾区全球贸易体系建设中的核心引擎也就名符其实，并体现和发挥得淋漓尽致。这也是广州城市建设的灵魂和根本所在。

(三)有利于广州现代化经济体系建设

任何一个城市现代化经济体系都是由产业体系、市场体系、资本体系、技术体系、服务体系等多方面构成，它们之间是一个有机的整体，才称得上“体系”，否则，各种产业之间以及同一产业的上下游之间如果缺少有机联系，其供应链、价值链被割裂，或者残缺不齐，存在各种各样的短板，那么，这样的经济体系只是各种产业、各种板块的罗列和堆砌，缺少层次感和关联度，就谈不上真正的“现代化”。

那么，如何使一座城市的经济体系更能符合这座城市的个性，并使它们形成一个有机的整体？一个重要的途径，就是围绕其核心产业和主要功能进行布局，并使其各个领域和资源具有相应的关联性。

既然广州作为以国际商贸中心为特性的国家中心城市，那么，它最主要的战略性产业和支柱性产业应该就是商贸服务业，也是它最主要的优势产业和基础产业。如何体现呢？一方面，应该促使商贸服务业与其他产业，尤其是制造业，深度融合发展。比如各主要工业企业的采购、分销、物流等供应链资源，应该纳入整个商贸体系之中来；另一方面，无论科技服务，还是金融服务，都应该为商贸服务提供支撑性力量。只有这样，才能摆脱传统商贸的格局，培育出阿里巴巴、京东、苏宁这样的世界级商贸企业。

过去几十年中，受到“三来一补，前店后厂”加工贸易发展方式的影响，广州商贸服务业享受着珠三角“世界工厂”带来的红利，充当了“全球发货”的角色，这也就是传统国际商贸中心的主流形态。在产业转移升级、互联网商业以及渠道体系日益完善的背景下，这种“全球发货”的功能必然会逐步弱化，传统经济体系带来的供应链、价值链脱节问题就会逐步暴露出来。那么，广州未来的出路何在？还是得回到根本问题上来，即围绕国际商贸中心建设来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

在当前条件下，时尚产业无疑是重构经济体系的主要抓手。时尚产业作为一种新兴的产业形态，不仅保留着传统制造经济的大部分实在内容和物理载体，而且通过“制造服务化”和“服务型制造”模式的变革，坚持创意设计、消费引领和拉动，整合和延伸制造业供应链诸多重要环节，使其日益具有现代服务业的特性，促进第二、第三产业高度融合，是生产性服务业的重要范畴之一。因此，时尚产业在某种程度上是新产业、新来态的代表，它既依靠实体产业，又融合服务行业，通过整合资本要素和智力资源，拓展现代服务业，带动传统产业，实现产业结构优化和产业可持续发展。可以说，通过时尚产业的大规模引入，牵一发而动全身，使广州现代化经济体系完全有了新的“出彩”，达到一个新的层次和水平。

更主要的是，广州三分之二以上的产业都直接或间接与“时尚产业”有关，无论是汽车、服装服饰、家具建材、珠宝玉石、皮具箱包、文具礼品、美容美发用品等生产制造业，还是百货、超市、购物中心、商业街、专业市场、餐饮业、会展业、高端中介、创意设计等商贸服务业，它们或多或少都有时尚的元素，都可以是时尚产业体系的一部分，也都能够成为打造国际时尚之都的重要推动力量。实际上，当这些各类不同的相关产业一旦形成“产业+时尚+商贸”的整体格局，那么，广州现代化经济体系就具有了鲜明的城市个性，也更充满了活力和发展前景。

（四）有利于广州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

一座城市或区域的经济发展质量水平，可以从结构、层次、规模、能力等多方面进行评价，但通俗地说，主要看两方面：一是居民财富水平，包括人均收入和在财富榜中的地位；二是出了多少知名企业和知名品牌，持续时间有多长。而上述两方面又以取决于一个根本性问题，即这座城市靠什么“发财赚钱”？这个根本性问题又衍生出一系列相关问题，包括：生产了些什么产品或服务，然后卖什么价？谁来卖？如何卖？卖给谁？卖得久？

实际上，这一系列问题，从理论上讲就是价值链问题，即与产业链相关的价值链水平如何？而决定价值链水平高低的关键力量则是供应链管理水平和能力。只有在拥有足够强大的供应链控制能力，才能在市场竞争中取得足够多的主导权、话语权，才能获得高价值，实现高质量。否则，依托类似富士康一样的订单式工厂性企业，或者长期处于价值链低端环节的产业扩张，那么，经济质量就很难以获得根本性提升。

有一种观念，认为只要大力发展科技，就一定能实现经济质量提升。这实际上是一种误区。华为作为科技型企业，之所以能得到高质量发展，并不纯粹是它的科技，首先是因为它建设起了强大的供应链体系，从而使它的科技创新服务于它的产业布局。否则，从一座城市的产业发展角度看，盲目的重视科技或缺少方向性的科技投资，完全可能是一种资源浪费，因为它并没有方向和灵魂。

因此，科技创新是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前提和动力，但它必须融入到整体经济体系中才能充分显示出效应。例如，近十年来，杭州涌现出大量的科技型企业，尤其是在互联网、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等领域，如果从深层次看就会发现，这些高科技大多与商贸服务、电子商务和供应链管理有关，从而使世界各地的大量与商贸服务、供应链管理的高科技人才纷纷涌入杭州，共同推动了商贸科技的大发展，并在全国乃至全球领先。

广州最有条件和能力以时尚产业为切入点来带动整体经济的高质量发展。一方面，时尚产业从来就是一种高价值产业，在我国大力构建促进消费的体制机制背景下，围绕消费升级和产业升级的大方向，广州目前大多数传统产业都可以进行“时尚化”改造和转型升级，从而逐步提升在价值链中的地位，实现财富的积聚和扩张；另一方面，可以将广州打造具有全球影响力的时尚产业国际科技创新中心。瞄准世界科技和产业发展前沿，加强创新平台建设，大力发展与时尚产业有关的新技术、新产业、新业态、新模式，加快形成以创新为主要动力和支撑的时尚经济体系，从而使“科技+时尚”形成有机融合。

（五）有利于广州全球消费中心城市建设

广州建设全球消费中心城市是打造国际商贸中心的应有之义。一个真正的国际商贸中心城市，一定是能够吸引全球消费者关注和前来消费的国际大都市。那么，凭什么吸引让世界其他国家的消费者前来消费呢？除了风景、文化等因素外，最主要的，还是国际时尚，这才是打动和吸引全球消费者的主要力量。例如，中国人去巴黎消费购物，大多数人并不是为了欣赏它的历史文化或艺术，而是因为它的时尚。随着全球经济的不断融合，时尚引领、创造和拓展消费需求，时尚产业越来越成为引领消费结构升级，激活经济增长内生动力的最具发展潜力的新兴产业之一。

此外，国内消费者越来越国际化，它们也是外来消费力的主要来源，时尚消费正成为国民消费的主要选择。随着消费结构开始由必需型消费向享受型、娱乐型等高端消费升级转变，时尚价值取代使用价值，时尚消费逐渐萌动，时尚的发展已经覆盖和渗透于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日益成为驱动居民消费的重大商业元素。人们逐渐有能力消费时尚产品，成为大众消费中最具生命力的消费形式，在买方市场中凸显得更加活跃。因此，吸引国内时尚消费者，也是打造全球性消费中心城市的重要功能之一。

（六）有利于广州国际文化中心建设和城市品质提升

时尚是典型的都市产业的表现形式，与经济、文化、教育高度融合，是新时期城市发展的脉搏和城市生活的方式，将引领城市未来的发展。同时，时尚反映了一个城市的独特性和价值观，代表了城市的精神面貌和一代城市人全新的思维理念，成为城市活力的象征，同时也折射出城市的历史文化底蕴和时代气息。因此，国际时尚之都所附含的时尚文化、商贸文化，能够使文化的传播力更强，更具有生命力。

时尚产业具有促进文化传播的独特机制。时尚产业通过对与人紧密相关的生活环境进行装饰和美化，使人的生活更加美好，更能满足人们的心理需求和审美需求，表现出超经济的文化特征。因此，把时尚文化与广州的工业文化、科教文化和商贸文化深度融合，对广州城市文化的发展和城市名片的打造具有深远的意义和影响。与此同时，大力发展时尚产业，打造时尚之都，开发与时代发展相适应，并能引领社会生活、文化娱乐与消费潮流的时尚，将促进广州城市文明的繁荣，扩大岭南文化的影响力和辐射力，进一步提升广州的城市品牌影响力。

此外，将时尚文化，与各种传统文化、教育培训、工艺艺术、风景名胜、商圈建设有机融合，例如，发展工业旅游，发展以啤酒文化为主题的餐饮文化旅游景区（广州琶堤），或者发展时尚购物的旅游景区（广州正佳），以及发展以体验牛仔文化和时尚发布为主的旅游消费（广州新塘牛仔服装城），都有利于打造全新的文化输出新平台，通过高品质的设计产品、高水平的展销展示、高密集的创意活动，展现岭南特色文化精髓，展示“花城”文化软实力，发出“广州声音”，讲述“广州故事”，输出广州文化，成为广州文化“走出去”的窗口。

总之，广州作为千年商都，商贸文化是其最有特色的一种主题文化，如果辅以时尚文化的新内涵和新品质，那么，这种文化的魅力，将吸引国内外无数的消费者，同时能够使这种文化传播更有力量。

此外，广州打造国际时尚之都在推动广州参与“一带一路”和自由贸易试验区建设、加快城市更新改造使“老城市唤发活力”等方面，都具有特殊意义。

四、广州千年商都能否变身国际时尚之都：比较优势与发展战略

 目前，国内不少有一些时尚基础的城市，都提出了打造时尚之都的概念，其中，上海、北京、重庆、深圳、杭州、成都、武汉等十多个城市都提出了打造国际时尚之都的设想或口号，上海甚至明确提出要打造第六大国际时尚之都。相比这些城市而言，广州在打造国际时尚产业之都方面有哪些优势和弱势？面临哪些机会和挑战？存在哪些短板和难点？应该明确什么样的发展道路？制订怎样的发展战略？

（一）广州打造国际时尚之都的比较优势和基础条件

与上海、北京、深圳、杭州四个目前明确提出打造国际时尚之都的发达城市相比，在发展机遇与机会、消费环境和条件、历史文化、宏观经济环境等环境因素方面，基本上大同小异。因此，我们还是重点关注三大条件，即产业条件、市场条件和设计条件。

1、产业条件比较。评价产业条件可以从二个指标进行分析，即产业链长度，重点描述产业链上下游环节的多少及纵向体系的完整性；产业链的宽度（广度），主要描述企业聚集化水平、企业产业规模、主要产品产量规模、产品品种的丰富性以及与其他产业的横向合作关系复杂性等。就这二项指标而言，广州在服装服饰、皮具皮鞋、钻玉珠宝、美容化妆、家具家装五大最具时尚元素的产业领域都具有其他四大城市难以超越的比较优势。一方面，就产业链长度而言，受珠三角世界工厂以及工业化进程起步早的有利因素影响，其他四大城市在产业链的长度及完整性方面，都不如广州，例如，服装服饰领域具有布匹面料、辅料以及时装发布等，钻玉珠宝的加工产业体系、皮具皮鞋的原辅材料产业体系等，其他城市可能在某一个环节有一定的优势，但却很难像广州这样的产业链，分工那么多，链条那么长；另一方面，从产业链宽度看，广州服装产业可以细分到牛仔、女装、男装、童装各个产业聚集区或产业基地，同时服装企业及关联企业在3万家以上，3000个以上的服装服饰品牌，产量规模更是遥遥领先于其他城市。此外，广东全省有二十个服装专业镇和产业集聚，它们都与广州服装产业有着深度的产业合作关系。与时尚服装产业相比，广州其他四大产业在全国的地位及影响也差不多。

2、市场条件。广州一直是全国专业市场最多的城市，这也是它作为千年商都和国际商贸中心的主要标志之一。在2014年以前，广州专业市场超过1100家，经过近几年的转型升级，仍然还有700多家。其中，服装服饰及辅料类专业市场超过100家，钻玉珠宝市场超过10家，家具家具及酒店用品市场超过30家，皮具皮鞋及原辅材料市场超过50家，美容化妆市场超过5家。这些五大专业市场集群年交易额都在500亿元以上，从业人员超过100万人，累计年交易在万亿元以上，在国内同行中都具有不可动摇的领导者地位，其中如白马服装市场、新塘牛仔服装城、长江国际轻纺城、新濠畔鞋材市场、美博会、番禺大罗塘珠宝市场等，它们不少以专业、丰富、品质等闻名全国，而且甚至是在全国开办最早、效益最好、影响力最大的专业市场。特别值得说明的，这些专业市场与粤港澳大湾区其他产业集聚区关系密切，甚至可能就是它们的产业服务中心或总部，与全世界一百多个国家的客户都有广泛的合作关系。相比之下，上海、北京、杭州、深圳四个城市的专业市场数量都少，即使深圳、杭州仍然还有部分服装等市场，但从数量到规模，都无法与广州相比。“淘宝下单，广州发货”更是这种现状的形象写照。

3、设计条件。一座城市创意设计的发展与它的产业需求密切相关。由于广州在服装产业和市场的条件十分优越，因此，这方面的创意设计也处于全国前列。在服装设计领域，广州有全国最大的设计师群体，集中了全国最多的设计学院。目前在广东工作的中国时装设计最高奖“金顶奖”获得者 10 名，约占全国总数的 3/5；“中国十佳时装设计师” 50 名，约占全国总数的 1/4,广东十佳服装设计师共 180 名，全省服装设计师总人数超过 10 万名。其中，近一半在广州。

广州时尚设计方面的领先优势，首先体现在教育培训体系方面。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服装专业在作为一门新兴专业登陆广东，经过近40 年的发展，初步统计，目前全省共有开设服装相关专业的本（专）科院校超过 35 家，服装专业高校在校生约 3 万人，每年为广东乃至全国的服装行业输送 8000 多名专业人才，其中，三分之二在广州。这些高校开办了服装设计、服装工程、服装表演、陈列设计、服装管理、服装营销等专业，人才培养结构更加完善，“产学研”工作开展日益深入，为广州时尚服装的创意设计奠定了良好的人才基础。

正因为广州有雄厚的服装设计实力，因此，与之相关的时装周、时装节、时尚发布等各种会展活动，每年都有近100场。其中，中国（广东）大学生时装周、广东时装周、广州时装周等大型展会，在人才培养、产学研对接、供应链升级优化等方面广泛受到全国服装行业的高度认可，影响力辐射全球时尚人才教育行业。位于广州中大布匹商圈内的广州轻纺交易园，是国家工信部认定的全省第一个纺织服装创意设计试点园区，同时也是广东省工业和信息化厅认定的省级工业设计中心。自 2012 年成立以来， 广州轻纺交易园一直致力于依托传统纺织服装产业基础延伸发展创意设计产业，是广东省首个汇聚纺织展贸、服装设计、服装打版、服装电商、时尚买手体验、时尚发布、行业交流平台以及国际纺织服装办学培训等产业链全链条于一体的国际化纺织服装产业园区，已成为全省乃至全国最大的服装设计师集聚地。

总之，从产业、市场、设计最基础的条件看，在打造国际时尚之都方面，广州比上海、北京、深圳、杭州具有更明显的整体优势。上海在时尚消费方面有较强优势，北京在时尚展示方面有较强优势，深圳在时尚科技方面有较强优势，杭州在时尚贸易方面有较强优势，但它们都只是在某一方面有明显优势。因此，广州更有条件和能力打造第六大国际时尚之都。

（二）广州在打造国际时尚之都方面的问题与短板

尽管广州在打造国际时尚之都方面有明显的比较优势，但由于缺少系统的培育和规划，缺少战略指引，再加上真正关注这一问题的时间较短，因此，存在的问题和短板也比较突出。这些问题主要体现在以下方面：

1、时尚产业链各环节联动不足。时尚产业所涉及的资源要素分属不同行业、跨越不同部门，缺乏有效的合作对接，导致时尚产业门类划分不统一。时尚创意设计、制造、营销等环节协作不紧密，教育培训、媒体宣传、时尚活动等对时尚产业发展的支撑作用仍不充分。

2、时尚产业科技研发投入不足。时尚产业的发展离不开科技的支持。据统计，广州市纺织服装、服饰业用于研发的经费支出占该行业总产值的比重不足1%，广州市纺织服装、鞋、帽制造业申请的专利数量仅有22项。这些数据表明广州市纺织服装行业在科研投入和创新方面未引起足够的重视。

3、时尚产业自主品牌影响力不足。对传统文化、岭南元素挖掘开发不够，缺乏具有岭南特色的、本土的时尚品牌。广州市服装、鞋帽、饰品、珠宝、皮具及电子产品制造等发展较好的时尚产业形态虽然规模较大，但多是贴牌出口加工型企业，生产附加值低、技术根植性不强，受国际市场影响较大；

4、高端人才和领军人才不足。广州市集聚了国内较多的设计师，但具有国际水平、引领国际时尚前沿的高水平时尚设计师、品牌运营企业家还是不足。甚至一些设计团队中的核心职位通常是聘请意大利或法国等时尚之都的设计师担任，且这些设计师同时服务于多家公司，而本土专业人才只能担任助理设计师等职位，导致本土人才大量流失。

此外，广州时尚企业普遍单体规模偏小，缺少在国内外有较大影响的龙头企业，甚至年销售额超过10亿元的企业都不多。因此，广州在打造国际时尚之都方面的问题不少，难度不小。其中，最主要的问题和难点还在于，目前为止，广州还没有从战略高度对时尚产业进行整体布局，各种时尚产业处于无序发展状态，缺少培育、引导和扶持，导致不少时尚资源的流失和成长性缺失。这对于广州打造国际时尚之都是十分不利的。

（三）国际经验与借鉴

从目前国际时尚之都的发展历程看，已经形成的五大时尚之都:美国组约、法国巴黎、英国伦敦、意大利米兰、日本东京，它们是在各种时尚产业、时尚元素、时尚文化不断的交融中逐步形成的，并具有鲜明地域特色和文化个性。五大“国际时尚之都”都有各自独特的人文风格和产业集群效应,规模化、特色化的发展战略和路径，各有相应的消费群体,有相应的经济、文化、交通、政治、教育等基础条件,以其物质和精神文明的发达为依托确立其“时尚之都”的地位。

世界五大国际时尚之都的实践表明，它们的成功是政府和市场共同作用的结果。它们都有一系列共同的成功经验或启示，例如：将国际时尚之都建设提升到国际化大都市去重视高度;构建发达的时尚消费平台和展览展示平台；吸引和聚集大批时尚创意、设计、研发人才以及人才培育机构；科学布局和不断优化时尚产业布局；加大时尚科技投入；政府应该设立专门管理部门或专项扶持政策。

打造国际时尚之都所产生的效应以及对城市和区域经济发展的贡献是巨大的，甚至对于一个城市、周边地区及所在国家的发展具有巨大的促进作用。20世纪,米兰时尚中心的形成改变了意大利作为法国服装加工国的地位;纽约时尚产业的发展,使美国从欧洲时装的大买家,转变为世界时尚的中心;巴黎作为老牌国际时尚中心的辉煌维护了法国时装帝国的地位;20世纪60~70年代东京的崛起,更是标志着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日本经济的复苏和腾飞。

综上,以服装产业为核心的时尚产业,是城市经济文化发展的助推器,也是整个城市综合经济实力的直接体现,这在巴黎、伦敦、米兰、东京、纽约世界时尚之都一一得到印证。五大时尚之都的形成源于产业的历史积淀,但与当地政府的大力推动也是分不开的。

（四）结论与启示

国际时尚之都依据不同的城市经济和文化资源，具有各自的特色。其中，巴黎是高级时装发源地，世界时尚设计和信息发布中心；米兰是高级成衣发源地，世界一流的面料制造基地；伦敦具有悠久的纺织业传统，是经典男装的制作中心；纽约的高级成衣、休闲装、运动装品牌居全球领导地位；东京拥有自己一流的设计和品牌，同时发展高品质的时装加工业。时装业一直是时尚产业链的核心。

通过对几大国际时尚之都的比较可知，一个城市之所以能够成为国际时尚之都，应当具有时尚品牌、时尚人物、时尚地标、时尚产业集聚区、时尚活动和时尚文化等构成要素；同时，时尚之都的时尚企业应具有强大的全球市场能力，品牌和采购团队的影响力覆盖全球。因此，结合国际国内主要城市经验，国际时尚之都至少要体现时尚创意设计、时尚体验消费、时尚品牌展示及文化活动和时尚产品制造这几大主导功能。

与五大国际时尚之都相比,广州已较好地具备了城市环境、产业基础、时尚氛围、展示平台、创意人才等要素资源。但对于广州而言，需要从国际时尚之都以及国际化大都市建设中吸取经验，即建设国际商贸中心以及全球消费中心城市都离不开国际时尚之都的打造，面对全球时尚资源向中国的转移，以及其他国内城市对国际时尚之都的重视，广州更应该尽快从城市发展的最高战略层面给予高度重视，并制订相应的发展战略和实施方案，并从科技、资本、人才等角度给予大力支持。